瞬间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落花化作养分，滋养着尚未开花的花苞。那一瞬间，花苞虽然绽放，可那片片落红却早已失去了踪迹。

窗外，虽不是秋天，但一片片金黄色的落叶还是纷纷扬扬地落下。我伏案窗前，奋笔疾书。“儿子，我在你房间休息一会儿！”爸爸提着公文包匆匆走进房间，皮鞋都还没换，就往我身旁的椅子上一坐，打起盹来。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做题。我正认真写着作业，耳边突然响起惊雷一般的呼噜声，吓得我笔一划，在纸上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我刚想回头发怒，在这一瞬间，我却愣住了，到嘴的话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这一瞬间，我看到爸爸卧躺在椅子上，满是疲惫的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条条皱纹。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小时候，爸爸常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我就像骑马一样骑着，任由爸爸带着我四处跑动。那时候，爸爸圆润饱满的脸上常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而如今，圆润饱满已经不在，留下的，只有岁月狠狠划下的道道沟壑。两道眉毛紧紧扣在一起，不知他在为什么而担心。突出的颧骨无时无刻提示着我——爸爸已经老了！

好像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我慢慢回过神来，从床上拿起被子，轻轻地，慢慢地，柔和地为爸爸盖上，再为他摘下眼镜，摆好公文包，偷偷把拖鞋换上。听着耳边节奏的韵律，我的思绪也回到了几年前：年轻的爸爸看着婴儿床上小小的我，他的脸上满是幸福。他把困难留给自己，把幸福留给家人。岁月从如流水般从指尖流过，爸爸虽然在老去，而我却在逐渐长大。既然如此，现在，就换成我来照顾爸爸了！不知为何，我希望这一瞬间永远持续下去，永远，永远……

窗外，那树下的落叶堆积起来，一株小苗，不知何时在落叶中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