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也有温度
“新来的实习老师,真不好相处,跟冰块似的!”课代表嘟囔着发着语文作业。这位老师真是颠覆了我们对年轻实习老师的印象。他完全不苟言笑,说话没有任何语气,让我想起每次去麦当劳点可乐时必须去掉的冰块,“就叫他‘冰块’吧。”我在心里嘀咕着。
有一次“冰块”带我们体检。几个女孩哭哭啼啼,不敢抽血。“冰块”走过来,大声嚷道:“班长,搞完没?”“没……她们怕。”作为班长,我希望他去劝劝同学,结果他毫无表情地说:”快点,别浪费时间!”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个冰块,一点温度都没有。
“冰块”第一次主动跟我讲话,是在校图书馆。我蹲在书架之间看《诗经》,图书馆的书有点破旧,翻了一会儿,叹息着把它放回书架。一转身看到“冰块”站在背后,赶紧鞠躬:“老……老师好!”“放学来我办公室!”话音未落,他就抱着一摞书走了。
放学后,紧张而迷惑的我来到办公室。发现他并不在,问其他老师,说他早就走了。什么人啊,他都冰冷到没有体温了吧。我愤愤的瞪着他的办公桌,发现桌上摆着一本《诗经》,上面有一张纸条,飘逸地写着:“班长,借书找我。”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冰块”的纸条,比他说话有温度多了。于是把书带回家,三天后把崭新的《诗经》还他。他抬头看我一眼:”看完了再还。”“老师,这是你自己的书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别管,看就是了!”这是他不容回绝的冷冷的回声。
后来常找“冰块”借书。图书馆五天就要还,“冰块”那儿可以尽情的读,每次借的书里都会夹一张白色的纸条,有的是书里的好词好句摘抄,有的是密密麻麻的读书笔记,有时候是纸条或者小点心。“你也是教工子女吗?”一个教工子女凑过来问我。我摇摇头,“王老师借给我的,这是他自己的书。”“他自己的?”同学跳了起来,“这是图书馆的只有老师才可以借到的新书,而且不定期归还。难怪图书馆的老师抱怨王老师事多,每次借新书很久才还……”
“冰块”实习期到了就走了。给我留下的,是许多白色的字条。我摸着那些温暖的纸条,有种想哭的感觉。“班长你慢慢看,别着急还。”“不学诗,无以言。”“爱读书的班长,别叫我‘冰块’了。”所有的纸条都散发着温度,将心头的冰块融化为一泓春水。
现在我也常用白色的字条给别人写留言,因为我总能感觉到来自纸条的温度,这是言语无法表达的文字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