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

下午的阳光，懒懒地洒下来，晒的人睁不开眼。村口的大树下，仍聚了不少村民在闲谈。

奶奶也是其中一员，我坐在旁边陪她，享受着午后难得的悠闲。

“孩子，吃饼吧？”奶奶将她手中吃了一半的饼递到我面前。一根银丝连接着她干涸的嘴唇和饼上的断痕，又随着距离的拉长而消失。我望着那说不清颜色的手，记忆中香甜可口的饼此时却让我难以接受。

“嗯，我不饿……你吃吧……”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有意不留痕迹地往旁边移了移，疏远了奶奶。奶奶好像看出了异样，不再说话。阳光照着她银色的头发，刺着我的双眼，我垂下了双眼，脸通红，不知何去何从。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奶奶静静端起她的椅子走了。看着她吃力的背影，我心中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这以后，奶奶依然对我很好，只不过不再主动给我东西吃。我心里空空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喝水的情景：每次喝水总是奶奶先喝，我再喝。她总怕水太烫，烫着我，她边吹边试着水的温度，等水温了，再让我喝。平时吃饭、喝汤莫不如此。

我明白了，纯朴、善良如奶奶的人们，她们即使被伤害，但她们依然毫无怨言，默默地、无私地，将自己剩余的时光全部化作浓浓的爱将晚辈包裹。奶奶的爱，温润、甜蜜、幸福……

又一次下乡，汽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在金色的麦浪旁，奶奶柱着拐杖等我们，秋风吹乱了她满头银丝，我急急忙忙跑下车，笑着、叫着扑向奶奶，把手中吃了一半的饼塞给奶奶：“奶奶吃饼……”奶奶一愣，随即笑了：“我的宝贝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