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身影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题记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姥姥的“第六个”生日。

说起姥姥的生日，还真是一波三折。姥姥儿时家里闹饥荒，为了养活姥姥兄妹十三个，老辈们不得不将孩子们的生日年龄都在报户口时报大些，只为那少而又少的口粮。但是由于孩子太多，老一辈们自然是无法记住每个孩子的生日，姥姥的生日也就渐渐地被遗忘了。直到前几年姥姥回到乡下老家，一个老人无意间提到才被记起。

这天一早，一向不爱逛街买东西的姥爷早早地起了床，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了那件珍藏了多年的红白格子衫，一番梳洗打扮后，执意要拉着姥姥去商场买衣服。姥姥本是不愿意去的，但由于实在拗不过姥爷，只得简单收拾一下便出了门。

许是由于周末的原因，商场的人异常的多，熙熙攘攘，人生鼎沸。我刚想回身提醒姥姥姥爷不要走散，只见姥爷的手紧紧地牵住姥姥，好像一松手，姥姥就被人群冲走一般。

姥姥起初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摇晃着手臂似要挣开，但姥爷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只是说了一句：“走散了你可找不回来。”姥姥虽有些不情愿，却只得跟着姥爷走。

到了服装专区，大家气嘴八舌地为姥姥挑选着衣服，各种花色，各种款式，还为等姥姥的评价，姥爷便先开了口：“仔细认真地说道，她喜欢红色的，最好是朴素一点的。

姥爷环顾了一圈，目光忽然停留在一件红白相间的连衣裙上，顿了一会儿，便疾步走上前去，用黝黑的大手仔细地抚摸着布料，苍老的眼神认真地审视着裙子上的每一处针线，思考了良久，才挥手招呼不远处正在有些慢无目的四处张望的姥姥。

见了这条姥爷悉心挑选的连衣裙，姥姥端详了一会，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怎么样？喜欢的话就试试。”姥爷见了姥姥眼底藏不住的喜悦，急忙继续顺水推舟。

姥姥抿嘴笑着接过裙子，刚要向试衣间走去，却又似乎想起什么，回过身瞧了一眼衣服的标价——198元。标签上显眼的标价似一块巨石一般，猛地阻止了姥姥的脚步：“算了，也不是没有别的衣服，再看看别的。”说着，又将手中的裙子挂回原来的货架，整理的规规矩矩，转身走向别处。

但姥爷却仍然执着地望着那条红白相间的连衣裙，回头想去售货员说道：“帮我拿一条中号的，谢谢。”接过连衣裙，确认毫无差错后，姥爷才肯提着袋子走向收银台。

“麻烦帮我结一下账。”妈妈拿出钱包走上前去，却被姥爷阻止住了：“今天是你妈生日，这条裙子我给她买。”说着，姥爷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大红色的绒面手工钱包，老旧的钱包边缘已有些泛白，姥爷小心翼翼地打开钱包，从里面拿出两张鲜红的百元大钞，放在收银台上。

包好了裙子，姥爷提着购物袋，先去与姥姥会合。

“那裙子那么贵，买它干嘛呀！”见了姥爷手中的袋子，姥姥心疼地说着。“没事，你过生日，反正是孩子们买得，也是一份心意嘛……”

夕阳下，一对老夫妻走在小道上，他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牵着身旁已年轻不再的她。金黄的夕阳，洒在他们那不再挺拔的身躯，洒在他们那已然泛白的鬓角，洒在他们并肩慢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