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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君臣的诗句

作者:admin来源:厚学诗词网发表于:2020-03-20 16:36:20阅读:141

赠司勋萧郎中


张子容

作相开黄阁,为郎奏赤墀。君臣道合体,父子贵同时。
国以推贤答,家无内举疑。凤池真水镜,兰省得华滋。
未睹风流日,先闻新赋诗。江山清谢脁,花木媚丘迟。
吏部来何暮,王言念在兹。丹青无不可,霖雨亦相期。
昔我投荒处,孤烟望岛夷。群鸥终日狎,落叶数年悲。
渔父留歌咏,江妃入兴词。今将献知己,相感勿吾欺。


灵隐寺行呈伏虎岩


方回

蓬莱水浅尘几扬,历劫不动此道场。
黄金何年佛氏土,白云自古仙人乡。
吾故不能知鸿荒,尝闻许由避陶唐。
南巡会稽忆夏后,西渡浙水传秦皇。
欲镌文字示万世,想曾摩挲崖藓苍。
君臣岂不亦一到,父老失记书传亡。
思莼人归乱聪勒,衣锦军起诉宏昌。
教士四万虏吴友,子弟八千从项梁。
锋攒镝飞沸如汤,冷泉之冷常冰霜。
风涛汹地保恬静,火云爇天饶清凉。
寺门奇石万鬼凿,霹雳穿洞龙腾骧。
偃如未射李广虎,突如乍叱初平羊。
漫山钜竹不知数,百围屹立松杉樟。
野猿攫果就人手,山客贸薪充日粮。
艳浮凡俗花卉绝,毒螫狞恶虫豸藏。
竺峰飞来夜著翅,桂子堕落秋飘香。
睹史陀宫足仿佛,摩罗耶山非渺茫。
色究竟界扫蜃气,给孤独园堪雁行。
游屐屡破壁疥落,优波度筹千万强。
老树一株卧磵上,向来未有如许长。
有能直上北高塔,一览弱水穷扶桑。
织女机边拂衫袖,老人星外来帆樯。
金碧殿阁钟鱼廊,饱饘燠衲丛蜂房。
毗卢遮那明正遍,散脂修摩森护防。
长明灯笼照十方,胸中亦复作是光。
纖蝇么蚋不到处,三千大千[
tt
其一]禅那床。
游戏伽陀只夜章,岂无一人骆宾王。
摩诃师子今僧王,一奋迅失千狐狼。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


杜甫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
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
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阔。
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
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
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萧洒送日月。
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
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
葵藿倾太阳,物性固莫夺。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
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
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
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
沈饮聊自适,放歌颇愁绝。
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
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
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
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
蚩尤塞寒空,蹴蹋崖谷滑。
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
君臣留欢娱,乐动殷樛嶱。
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
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
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
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
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
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
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
中堂舞神仙,烟雾散玉质。
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
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崒兀。
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
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
行旅相攀援,川广不可越。
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
谁能久不顾,庶往共饥渴。
入门闻号咷,幼子饥已卒。
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
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
岂知秋未登,贫窭有仓卒。
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
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
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
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

在杜甫的五言诗里,这是一首代表作。杜甫自京赴奉先县,是在天宝十四载(755)的十月、十一月之间。是年十月,唐玄宗携杨贵妃往骊山华清宫避寒,十一月,安禄山即举兵造反。杜甫途经骊山时,玄宗、贵妃正在大玩特玩,殊不知安禄山叛军已闹得不可开交。其时,安史之乱的消息还没有传到长安,然而诗人途中的见闻和感受,已经显示出社会动乱的端倪。所以千载以后读了这首诗,诚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诗人敏锐的观察力,不能不为人所叹服。
  原诗五百字,可分为三大段。开头至“放歌破愁绝”为第一段。这一段千回百折,层层如剥蕉心,出语的自然圆转,虽用白话来写很难得超过它。
  杜甫旧宅在长安城南,所以自称杜陵布衣。“老大意转拙”,犹俗语说“越活越回去了”;怎样笨拙法呢?偏要去自比稷与契这两位虞舜的贤臣,所志如此迂阔,岂有不失败之理。濩(huò获)落,即廓落,大而无当,空廓而无用之意。“居然成濩落”,即果然失败了。契阔,即辛苦。自己明知定要失败,却甘心辛勤到老。这六句是一层意思,自嘲中带有幽愤,下边更逼进了一步。人虽已老了,却还没死,只要还未盖棺,就须努力,仍有志愿通达的一天,口气是非常坚决的。孟子说,“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之也,是以若是其急也。”老杜自比稷契,所以说“穷年忧黎元”,尽自己的一生,与万民同哀乐,衷肠热烈如此,自不免为同学老先生们所笑。他却毫不在乎,只是格外慷慨悲歌。诗到这里总为一小段,下文便转了意思。
  隐逸本为士大夫们所崇尚。老杜说,我难道真这样的傻,不想潇洒山林,度过时光吗?无奈生逢尧舜之君,不忍走开罢了。从这里又转出意思来,既生在尧舜一般的盛世,当然人才济济,难道少你一人不得吗?构造廊庙都是磐磐大才,原不少我这样一个人,但我却偏要挨上来。为什么这样呢?这说不上什么原故,只是一种脾气性情罢了,好比向日葵老跟着太阳转呀。忠君爱国发乎天性,固然很好,不过却也有一层意思必须找补的。世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过于热中功名,奔走利禄?所以接下去写道:为个人利益着想的人,象蚂蚁似的能够经营自己的巢穴;我却偏要向沧海的巨鲸看齐,自然把生计都给耽搁了。自己虽有用世之心,可是因为羞于干谒,直到现在还辛辛苦苦,埋没风尘。
  下面又反接找补。上文说“身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但即尧舜之世,何尝没有隐逸避世的,例如许由、巢父。巢、由是高尚的君子,我虽自愧不如,却也不能改变我的操行。这两句一句一折。既不能高攀稷契,亦不屑俯就利禄,又不忍象巢、由跳出圈子去逃避现实,只好饮酒赋诗。沉醉或能忘忧,放歌聊可破闷。诗酒流连,好象都很风雅,其实是不得已呵。诗篇开首到此,进退曲折,尽情抒怀,热烈衷肠非常真实。
  第二段从“岁暮百草零”至“惆怅难再述”。这一段,记叙描写议论并用。首六句叙上路情形,在初冬十月、十一月之交,半夜动身,清早过骊山,明皇贵妃正在华清宫。“蚩尤”两句旧注多误。蚩尤尝作雾,即用作雾之代语,下云“塞寒空”分明是雾。在这里,只见雾塞寒空,雾重故地滑。温泉蒸气郁勃,羽林军校往来如织。骊宫冬晓,气象万千。寥寥数笔,写出了真正的华清宫。“君臣留难娱,乐动殷胶葛”两句亦即白居易《长恨歌》所云“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说“君臣留欢娱”,轻轻点过,却把唐明皇一起拉到浑水里去。然则上文所谓尧舜之君,真不过说说好听,遮遮世人眼罢了。
  “彤庭”四句,沈痛极了。一丝一缕都出于女工之手,朝廷却用横暴鞭挞的方式攫夺来。然后皇帝再分赏群臣,叫他们好好地为朝廷效力。群臣如果忽视了这个道理,辜负国恩,岂不等于白扔了吗?然而袞袞诸公,莫不如此,诗人心中怎能平静!“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句中“如”、“岂”两个虚词,一进一退,逼问有力。百姓已痛苦不堪,而朝廷之上却挤满了这班贪婪庸鄙、毫无心肝的家伙,国事的危险真象千钧一发,仁人之心应该战栗的。
  “况闻”以下更进了一步。“闻”者虚拟之词,宫禁事秘,不敢说一定。岂但文武百官如此,“中枢”、“大内”的情形又何尝好一些,或者更加厉害吧。听说大内的奇珍异宝都已进了贵戚豪门,此当指杨国忠之流。“中堂”两句,写美人如玉,被烟雾般的轻纱笼着,指虢国夫人,还是杨玉环呢?这种攻击法,一步逼紧一步,离唐明皇只隔一层薄纸了。
  似乎不宜再尖锐地说下去,故转入平铺。“煖客”以下四句两联,十字作对,谓之隔句对,或扇面对,调子相当地纡缓。因意味太严重了,不能不借藻色音声的曼妙渲染一番,稍稍冲淡。其实,纡缓中又暗蓄进逼之势。貂鼠裘,驼蹄羹,霜橙香橘,各种珍品尽情享受,酒肉凡品,自任其臭腐,不须爱惜的了。
  文势稍宽平了一点儿,紧接着又大声疾呼:“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杜真是一句不肯放松,一笔不肯落平的。这是传诵千古的名句。似乎一往高歌,暗地却结上启下,令人不觉,《镜铨》夹评“拍到路上无痕”,讲得很对。骊山宫装点得象仙界一般,而宫门之外即有路倒尸。咫尺之间,荣枯差别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是的,不能再说,亦无须再说了。在这儿打住,是很恰当的。
  第三段从“北辕就泾渭”至末尾。全篇从自己忧念家国说起,最后又以自己的境遇联系时局作为总结。“咏怀”两字通贯全篇。
  “群冰”以下八句,叙述路上情形。首句有“群冰”“群水”的异文。仇注“群水或作群冰,非。此时正冬,冰凌未解也。”此说不妥,此诗或作于十月下旬,正不必泥定仲冬。作群冰,诗意自惬。虽冬寒,高水激湍,故冰犹未合耳。观下文“高崒兀”“声窸窣”,作冰为胜。这八句,句句写实,只“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两句,用共工氏怒触不周山的典故,暗示时势的严重。
  接着写到家并抒发感慨。一进门,就听见家人在号咷大哭,这实在是非常戏剧化的。“幼子饿已卒”,“无食致夭折”,景况是凄惨的。“吾宁舍一哀”,用《礼记·檀弓》记孔子的话:“遇于一哀而出涕,予恶夫涕之无从也。”“舍”字有割舍放弃的意思,说我能够勉强达观自遣,但邻里且为之呜咽,况做父亲的人让儿子生生的饿死,岂不惭愧。时节过了秋收,粮食原不该缺乏,穷人可还不免有仓皇挨饿的。象自己这样,总算很苦的了。是否顶苦呢?倒也未必。因为他大小总是个官儿,照例可以免租税和兵役的,尚且狼狈得如此,一般平民扰乱不安的情况,自必远远过于此。弱者填沟壑,强者想造反,都是一定的。想起世上有多少失业之徒,久役不归的兵士,那些武行脚色已都扎扮好了,只等上场锣响,便要真杀真砍,大乱之来已迫眉睫,自然忧从中来不可断绝,与终南山齐高,与大海接其混茫了。表面看来,似乎穷人发痴,痴人说梦,那知过不了几日,渔阳鼙鼓已揭天而来了,方知诗人的真知灼见啊!
  这一段文字仿佛闲叙家常,不很用力,却自然而然地于不知不觉中已总结了全诗,极其神妙。结尾最难,必须结束得住,方才是一篇完整的诗。他思想的方式无非“推己及人”,并没有什么神秘。结合小我的生活,推想到大群;从万民的哀乐,定一国之兴衰,自然句句都真,都会应验的。以文而论,固是一代之史诗,即论事,亦千秋之殷鉴矣。  
(俞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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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注】《旧书·玄宗纪》:天宝十四载,冬十月,上幸华清宫。十一月丙寅,禄山反。公赴奉先时,玄宗正在华清宫,所以诗中言骊山事特详。十一月九日,禄山反书至长安,玄宗犹来信,故诗中但言欢娱聚敛,乱在旦夕,而不及禄山反状。【钱笺】《长安志》:蒲城县,秦名重泉,后魏白水,又改蒲城。开元四年,建睿宗桥陵,改为奉先县,隶京兆府。十七年,升为赤县。《志》又云:奉先县西南王至京兆府二百四十里。

  杜陵有布衣①,老大意转拙②。许身一何愚③,窃比稷与契④。居然成濩落⑤,白首甘契阔⑥。盖棺事则已⑦,此志常觊豁⑧。

  (前三段,从咏怀叙起。此自述生平大志。公不欲随世立功,而必期圣贤事业。所谓意拙音,在比稷契也。甘契阔,安于意拙。常觊豁,冀成稷契。《杜臆》:人多疑自许稷契之语,不知稷契无他奇,惟此己溺己饥之念而已,伊得之而纳沟为耻,孔得之而立达与共,圣贤皆同此心。篇中优民活国等语,已和盘托出。东坡引“舜举十六相”、“秦时用商鞅”诗为证,何舍近而求远耶。)

  ①《汉·地理志》杜陵注:古杜伯国,汉宣帝葬此,因曰杜陵,在长安南五十里。《杜臆》:长安城东有霸陵,文帝所葬,霸南五里即乐游原,宣帝筑以为陵,曰杜陵。杜陵东南十余里,又有一陵差小,许后所葬,谓之少陵。其东即杜曲,陵西即子美旧宅,自称少陵野老以此。布衣、老大,注别见。②《书》:“作伪心劳日拙。”③《史记·聂政传》:“身未敢以许人。”古诗《陌上桑》:“使君一何愚。”④窃比,见《论语》。《上林赋》:“家家自以为稷契。”⑤庾信诗:“居然未肯归。”《庄子》:“瓠落无所容。”司马注云:“瓠,布濩。落,零落。”张綖注:“濩落,廓落也。”⑥嵇含赋序:“白首无闻。”《诗》:“死生契阔。”注:“契阔,勤苦也。”傅毅诗:“契阔夙夜,庶不懈忒。”⑦《韩诗外传》:孔子曰:“学而不已,阖棺乃定。”《宋书》:刘毅曰:“大丈夫盖棺事乃定矣。”⑧潘岳诗:“此志难具纪。”荀悦《汉论》:“众庶觊其名迹。”觊,希幸也。庾信诗,“有情何可豁。”

  穷年忧黎元①,叹息肠内热②。取笑同学翁③,浩歌弥激烈④。非无江海志⑤,萧洒送日月⑥。生逢尧舜君⑦,不忍便永诀⑧。当今廊庙具⑨,构厦岂云缺⑩?葵藿倾太阳(11),物性固难夺(12)。

  (此志在得君济民。欲为稷契,则当下救黎元,而上辅尧舜,此通节大旨。江海之士遗世,公则切于慕君而不忍忘;廊庙之臣尸位,公则根于至性而不敢欺。此作两形,以解同学之疑。浩歌激烈,正言咏怀之故。明皇初政,几侔贞观,迨晚年失德,而遂生乱阶。曰“生逢尧舜君”,望其改悟自新,复为令主,惓惓忠爱之诚,与孟子望齐王同意。)
①谢灵运诗:“穷年迫忧患。”《谷永传》:“天下黎元,咸安家乐业。”②《庄子》:“我其内热与。”③陆机诗:“无以肉食资,取笑葵与藿。”《列女传》:孟宗同学共处。④《楚辞》:“浩歌怳兮激烈。”⑤《庄子》:“江海之士,山谷之人,轻天地细万物而独往者也。”⑥宗炳诗:“志气洞萧洒。”⑦《南史》:武帝谓蜀士李膺曰:“今李膺何如昔李膺。”对曰:“今胜昔。”问其故,对曰;“昔事桓灵之主,今逢尧舜之君。”薛孝通联句:既逢尧舜君,愿上万年寿。”⑧《别赋》:“谁能摹暂离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⑨《叔孙通传赞》:“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枝。”⑩潘尼诗:“广夏构众材。”(11)葵藿,自比致君之念。曹植表:“葵藿之倾叶,太阳虽不为回光,然终向之者,诚也。”(12)《韩诗外传》:“不害物性。”

  顾惟蝼蚁辈①,但自求其穴。胡为慕大鲸②,辄拟偃溟渤③?以兹悟生理④,独耻事干谒⑤。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⑥。终愧巢与由⑦,未能易其节。沉饮聊自遣⑧,放歌破愁绝⑨。

  (此自伤抱志莫伸,既不能出图尧舜,又不得退作巢由,亦空负稷契初愿矣。居廊庙者,如蝼蚁拟鲸,公深耻而不屑干。游江海者,若巢由隐身,公虽愧而不肯易。仍用双关,以申上文之意。放歌破愁,欲藉咏怀以遣意。作长篇古诗,布势须要宽展。此一条,各四句转意,抚时慨己,或比或兴,迭开迭阖,备极排荡顿挫之妙。)

  ①顾,念也。《尸子》:“蝼蚁之穴,无不满焉。”②《海赋》:“其色则横海之鲸,突扤孤游,戛岩■,偃高涛。”③鲍照诗:“穿池类溟渤。”④嵇康《养生论》:“悟生理之易失。”⑤兀兀,即契阔之意。⑥《班固传》:“令尘埃之中,永无荆山汩罗之恨。”⑦《高士传》:巢父,尧时人也,山居,以树为巢而寝其上,故号曰巢父。许由,槐里人也,尧让天下于由,不受而逃,由告巢父,巢父曰:“何不隐汝形,藏汝光,非吾友也。”击其膺而下之。阮簿诗:“巢由抗高节。”⑧颜延之《五君咏》:“韬精日沉饮,谁知非荒宴。”⑨古乐府有《放歌行》。公诗“愁破崖寺古”,又“愁破是今朝”,又“益破旅愁凝”。《杜臆》作破愁为是,若云类愁绝,语反稚矣。

  岁暮百草零①,疾风高冈裂②。天衢阴峥嵘③,客子中夜发④。霜严衣带断⑤,指直不能结⑥。凌晨过骊山⑦,御榻在嵽嵲⑧。

  中四段,自京赴奉先,记中途所见之事。此则过骊山而有慨也。岁暮阴风,将涉仲冬矣。夜发晨过,去京止六十里也。
①《诗》:“岁聿云暮。”《楚辞》:“百草育而不长。”②《长门赋》:“天飘飘而疾风。”《诗》:“于彼高冈。”③《西京赋》:“思于天衢。”《三都赋》:“南北峥嵘。”公诗常用峥嵘:“旅食岁峥嵘”,年高也;“峥嵘赤云西”,云高也;“天衢阴峥嵘”,阴盛也。④《史记·范睢传》:“谒君再毋与客子俱来乎?”鲍照诗:“行子中夜饭。”发,启行也。⑤古诗:“严霜切我肌。”又诗:“衣带日已缓。”⑥《左传》:“衣有结。”⑦梁简文帝诗:“凌晨光景丽。”《寰宇记》:“骊山,在昭应县东南二里,即蓝田山也。《雍录》:温泉在骊山。秦汉隋唐皆常游幸,惟玄宗特侈。盖即山建立百司庶府,各有寓止,于十月往,至岁尽乃还宫。又缘杨妃之故,其奢荡益著,大抵宫殿包裹骊山,而缭墙周遍其外,观风楼下,又有夹城可通禁中。⑧北齐赵彦深位位司徒,每引见,或升御榻。《西京赋》:“托乔基于山冈,直嵽霓以高居。”霓,读鱼列切。《集韵》:嵲,亦作..,通作霓。嵽嵲,山高貌。

  蚩尤塞寒空①,蹴踏崖谷滑②。瑶池气郁律③,羽林相摩戛④。君臣留欢娱⑤,乐动殷胶葛⑥。赐浴皆长缨⑦,与宴非短褐⑧。

  (此记骊山游幸之迹。上四,见不恤苦寒,下四,讥恣情荒乐。塞寒空,旌旗蔽天也。崖谷滑,冰雪在地也。郁律,温泉气升。摩戛,卫士众多。君臣欢娱,不恤国事。赐浴与宴,从官邀宠也。)
①《韩子》:黄帝驾象车,异方并毂,蚩尤居前。《皇览》:蚩尤冢,在东邵寿张县阚乡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气出,如匹练帛,民名为蚩尤旗。【钱笺】此正十一月初,借蚩尤以喻兵象也。唐太宗诗:“寒空碧雾凝。”宗诗:“寒空碧雾凝。”②《头陀寺碑》:“崖谷共清,风泉相涣。”张平子《南都赋》:“蹴踏咸阳。”③瑶池,注见二卷。《江赋》:“气滃渤以雾杳,时郁律其如烟。”④《唐会要》:垂拱元年,置羽林军。⑤江淹诗:“太平多欢娱。”⑥《上林赋》:“张乐乎胶葛之寓。”注:“胶葛,广大貌。”郭璞注:“旷然深貌也。”《南都赋》:“其山则崆峣嶱嵑。”注:“山石高峻貌。”曾曰:“胶轕,乱貌。”杨雄《解难》:“撠胶葛,腾九闳。”颜师古庄:“胶葛,上清之气也。”⑦《明皇杂录》:上尝于华清宫中,置长汤数十,赐从臣浴。《津阳门诗注》:宫内除供奉两汤外,更有汤十六所,长汤每赐诸嫔御,其修广与诸汤不侔。江淹诗:“长缨皆俊人。”⑧短褐,注见一卷。

  彤庭所分帛①,本自寒女出②。鞭挞其夫家③,聚敛贡城阙④。圣人筐篚恩⑤,实愿邦国活⑥。臣如忽至理⑦,君岂弃此物⑧。多士盈朝廷⑨,仁者宜战栗⑩。

  (此讥当时赐予之滥。上四叙事,下六托讽。筐篚赐予,欲其活国,今诸臣皆玩忽不知,则此物岂虚掷者乎。战慄,当思报称也。罗大经曰:此段所云,即“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之意,士大夫诵此,亦可以悚然惧矣。)
①《西京赋》:“玉阶彤庭。”宋之问诗:“赐金分帛奉恩辉。”②郭泰机诗:“皎皎白素丝,织为寒女衣。”③魏收檄文:“鞭挞疲民。”《周礼》:载师之职,凡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以时征其赋。④《大学》:“不畜聚敛之臣。”《诗》:“在城阙兮。”京师有阙,得称城阙。⑤《通鉴注》:唐人称天子皆曰圣人。《诗序》:“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⑥《周礼》:以佐王均邦国。孙楚《与孙皓书》:“爱民活国,道家所尚。”⑦王康琚诗:“矫性失至理。”此不敢斥言君,故托臣以讽。⑧古诗:“此物何足贵。”⑨李长祥云:多士无人心矣。仁者能无战慄乎。《诗》:“济济多士。”⑩汉远帝诏:“夙夜战慄。”

  况闻内金盘①,尽在卫霍室②。中常有神仙③,烟雾蒙玉质④。暖客貂鼠裘⑤,悲管逐清瑟⑥。劝客驼蹄羹,霜橙压香橘⑦。朱门酒肉臭⑧,路有冻死骨⑨。荣枯咫尺异⑩,惆怅难再述(11)。

  (此刺当时后戚之奢。前八叙事,后四托讽。【朱注】卫霍皆汉内戚,以比杨国忠。神仙玉质,指贵妃诸姨。勋戚奢侈而不念民穷,其致乱盖有由矣。分帛、金盘二条,即指骊山宴赏。《杜臆》则概指平日,谓天宝八年帝引百官观左藏,以国用丰衍,赏赐贵妃之家,无有限极。十载,帝为禄山起第,穷极壮丽,既成,幄帟器皿充牣其中,虽禁中不及。禄山生日,帝及贵妃赐衣服宝器酒馔甚厚,故彤庭分帛、卫霍金盘、朱门酒肉等语,皆道其实,真诗史也。)①内金盘,尚方器用。辛延年诗:“金盘鲙鲤鱼。”②曹植《与吴质书》:“卫霍不足侔也。”③刘桢诗:“万舞在中堂。”又:“意气凌神仙。”④【朱注】“江淹诗:“画作秦王女,乘鸾向烟雾。”烟雾。指堂上香烟。《楚辞》:“金相玉质。”⑤洙曰:鲜卑有貂鼠子,皮毛柔软。《赵国策》:李兑送苏子黑貂之裘。⑥潘岳诗:“萧管清且悲。”徐伯彦《淮亭吟》:“倚清瑟兮横凉琴。”⑦洙曰:橙出稷县者胜,蜀中有给客橙,似橘而非,若柚而香。⑧郭璞诗:“朱门何足荣。”王粲诗:“酒肉逾川坻。”黄山谷曰:《孙子新书》:楚庄攻宋,厨有臭肉,尊有败酒,而三军有饥色。《魏志·袁术传》:后宫数百,皆服绮觳,余粱肉,而士卒冻馁,江淮间尽空。⑨《西京杂记》:元封二年大寒,雪深五尺,三辅人民冻死者十有二三。曹植诗,“荣枯立可须。”⑩徐干诗:“虽路在咫尺。”(11)魏明帝诗:“惆怅自怜。”

  北辕就泾渭①,官渡又改辙②。群水从西下③,极目高崪兀④。疑是崆峒来⑤,恐触天柱折⑥。河梁幸未拆⑦,枝撑声窸窣⑧。行李相攀援⑨,川广不可越⑩。

  (下三段,至奉先而伤己忧人,仍是咏怀本意。此忆途次仓皇情状。上六言水势,下四言行人。群水西来,其汹涌如此,犹车河梁未拆耳。攀援争渡,为川广不能飞越也。【朱注】禄山反书至,帝虽未信,一时人情恇扰,议断河桥,为奔窜地,所以行李攀援而急渡也,观“河梁幸未拆”句可见。自京赴奉先,从万年县渡浐水,东至昭应县,去京六十里。又从昭应渡泾渭,北至奉先县,去京二百四十里。骊山,在昭应东南二里,温泉出焉。又泾渭二水,交会于昭应之北,故云:“北辕就泾渭。”其官渡改辙,在唐时亦迁徙无常,大抵在昭应之间,为奉先便道耳。【钱笺】谓官渡在万年东南二十五里,不免倒说。朱注则指泾阳县泾水之渡,路又隔远。至旧注引《魏志》官渡,不切。唐之万年,即今咸宁。唐之昭应,即今临潼。唐之奉先,即今蒲城。)

  ①《后汉·马融传》:“北辕反旆。”②梁简文帝《罢雍州恩教》:“植柳官渡,尚或依然。”《长安志》:泾阳县有泾水渡九,正直西京之北。曹植诗:“改辙登高冈。”③群水或作群冰,非。此时正冬,冰凌未解也。【朱注】泾渭诸水,皆从陇西而下,故疑来自崆峒。④梁元帝《玄览赋》:“试极目乎千里。⑤地志:泾水发源安定郡开头山,即崆峒山。⑥《水经注》:张华叙东方朔《神异经》曰:“昆仑有铜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列子》:共工氏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今按:山阳县有天柱山,属长安境内。《杜臆》:天柱折,乃隐语,忧国家将覆也。⑦江总诗:“秦川心断绝,何悟是河梁。”⑧枝撑,注见《慈恩寺塔》诗。枝撑,河梁交柱。窸窣,桥动有声也。李贺《神弦曲》:“海神山鬼来座中,纸钱窸窣鸣飙风。”窸窣,盖唐人方言也。⑨《西溪丛语》:唐李济翁《资暇录》云:古使字作李。《左传》所言行李,乃是行使,后人误为李字。《传》曰:“行李之往来,供其困乏。”杜预注,“李,使人也。”又曰:“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注:“行李,行人也。”又曰:“行理之命,无月不至。”注:“行理,使人通聘问者。”或言李,或言理,皆谓行使也。但文其词则谓之行李,亦作理耳,知非改古文为李也。济翁不言李出何书。刘孝威《结客少年场》诗:“少年李六郡,遨游遍五都。”李字作使音,亦一证也。袁山松《山川记》:“行者攀援,牵萝带索。”⑩鲍照诗:“川广每多惧。”

  老妻寄异县①,十口隔风雪②。谁能久不顾③?庶往共饥渴④。入门闻号咷⑤,幼子饿已卒⑥。吾宁舍一哀⑦,里巷亦呜咽⑧。所愧为人父⑨,无食致夭折⑩。岂知秋禾登(11),贫窭有仓卒(12)。

  (此述家人困穷境况。上四在途而叹,下八至家而悲。《杜臆》:叙父子夫妇之情,极其悲惨。寄迹他乡,故秋禾呈登,而无救于贫。)

  ①《吴越春秋》:越王令壮者无娶老妻。古乐府:“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异县,指奉先。②古诗:“前日风雪中。”③《诗》:“不顾其后。”④张望诗:“六时疲饥渴。”⑤孔融诗:“入门望爱子。”《易》:“先号咷而后笑。”⑥《礼记》:幼子常视毋诳。⑦又:孔子之卫,通旧馆人之丧,入而哭之,遇于一哀而出涕。⑧蔡琰诗:“行路亦呜咽。”⑨《大学》:为人父。⑩庾信《伤心赋》:“至于继体,多从天折。”《左传》:子产曰:“札瘥夭昏。”是夭为少死也。《汉书·五行志》:父丧子曰折。(11)《月令》:“孟秋之月,农乃登谷。”(12)《诗》:“终窭且贫。”曹植诗:“仓卒骨肉情。”仓卒,谓夭折。

  生常免租税①,名不隶征伐②。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③。默思失业徒④,因念远戍卒⑤。忧端齐终南⑥,澒洞不可掇⑦。

  (末以悯乱作结,身世之患深矣。天宝季年,边帅穷兵,故民苦租税征伐。公在事外,尚且酸辛,况穷民之失业远戍者乎?念及此,而忧积如山,不能掇去,又回应忧黎元意。此章分十段,八句者四段,十二句者四段,十句者两段,错综而自见整齐。)

  ①汉文帝诏:“今勤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②汉光武诏:“将兵征伐。”张悛《置守冢人表》:“今为平民。”③刘向《九叹》:“风骚屑以摇木兮。”骚屑,纷扰之貌。④《谷永传》:“百姓失业流散。”⑤《过秦论》: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⑥谢灵运诗:“顾己识忧端。”⑦《淮南子》:“未有天地,鸿濛澒洞。”许慎注:“澒,读作项。”周伯温曰:气澒洞未分之貌。独孤及《观海》诗,“澒洞吞百谷,周流无四垠。”则澒洞,乃水势汹涌之貌。此承忧端来,是忧思烦懑之意。【赵注】谓比世乱者,未然。曹操乐府:“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胡夏客曰:诗凡五百字,而篇中叙发京师,过骊山,就泾渭,抵奉先,不过数十字耳。余皆议论感慨成文,此最得变雅之法而成章者也。又曰:《赴奉先咏怀》,全篇议论,杂以叙事。《北征》则全篇叙事,杂以议论。盖曰咏怀,自应以议论为主;曰北征,自应以叙事为主也。

  《庚溪诗话》:士人程文,穷日力作一论,不限声律,不拘诗句,尚罕得反复折难,使其理判然者。观《赴奉先咏怀》五百言,乃声律中老杜一篇心迹论也。自“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其心术祈向,自是稷契等人。“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与饥渴由己者何异。然尝为不知者所病,故曰:“取笑同学翁。”世不我知而所守不变,故曰:“浩歌弥激烈。”又云“非无江海志,萧洒送日月。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言非不知隐遁为高,亦非以国无其人也,特废义乱伦有所不忍。“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言志大术疏,未始阿附以借势也。为下士所笑,而浩歌自若,皇皇慕君,而雅志栖遁,既不合时,而又不少低屈,皆设疑互答,屡致意焉,非巨刃有余孰能之乎?中间铺叙间关酸辛,宜不胜其戚戚,而“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所谓忧在天下,而不为一己失得也。禹稷颜子,不害为同道,少陵之迹江湖而心稷契,岂为过哉。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其穷也,未尝无志于国与民。其达也,未尝不抗其易退之节。蚤谋先定,出处一致矣。是诗先后周复,正合乎此,昔人目《元和贺雨》诗为谏书,余特目此诗为心迹论也。

  《■溪诗话》:《孟子》七篇,论君与民者居半,其余欲得君,盖以安民也。观杜陵:“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胡为将暮年,忧世心力弱。”《宿花石戍》云:“谁能扣君门,下令减征赋。”《寄柏学士》云:“几时高议排金门,各使苍生有环堵。”宁令“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而志在“大庇天下寒士”,其仁心广大,异夫求穴之蝼蚁辈,真得孟子所存矣。东坡先生问老杜何如人。或言似司马迁,但能名其诗尔。愚谓老杜似孟子,盖原其心也。

  葛常之《韵语阳秋》曰:子美高自称许,有乃祖之风。上书明皇云:“臣之述作,沉郁顿挫,扬雄、枚皋可跂及。”《壮游》诗,则自比于崔、魏、班、扬。又云:“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赠韦左丞》则曰:“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甫以诗雄于时,自比诸人,诚未为过,至“窃比稷与契”,则过矣。唐史氏称甫好论天下大事,高而不切,岂自比稷契而然耶?至云:“上感九庙焚,下悯万民疮。斯时伏青蒲,廷争守御床。”其忠荩固自可嘉也。

  卢世..曰:《赴奉先》及《北征》,肝肠如火,涕泪横流,读此而不感动者,其人必不忠。

  今按:《北征》诗尚带率语,如“见耶背面啼,垢腻脚不袜”,“老夫情怀恶,呕泄卧数日”,“瘦妻面复光,痴女头自栉”。将真情实事,信笔写来。黄彻谓:如转石于千仞之山,势也。学者尤之过甚,亦未窥其远大者耳。若此诗悲愁激切,而语皆雅饬,更无疵句可议矣。
-----------仇兆鳌 《杜诗详注》-----------

孔明


陈长方

阿衡专美有商初,谁氏仿佛前规橅。
汉末诸君愤城孤,外召绍卓为韩卢。
毒流三辅被京都,鈇锧至乃诛无须。
纷纭少定郿坞诛,诸君自名谷与孤。
海内各各援鼓桴,才如粟毛争驰驱。
孔明高卧南阳庐,视之过前初若无。
三顾幡然去枌榆,实类有莘彼丈夫。
玄德没地存孤雏,昏暗仅比曹丕奴。
扶之立国西南区,君臣内外靡咨吁。
兹事可直桐宫居,孔明乃古阿衡徒。
何人欲并齐夷吾,是将鱼目方璠璵。
九原可作谁归与,呜呼斯人真起予。


金缕曲/贺新郎


刘辰翁

晓殿龙光起。御香浓、新诗写就,云飞相第。一自骑箕承帝赉,千载君臣鱼水。端不负、当年弧矢。赤壁周郎神游处,料羞看、故垒斜阳里。今共看,更无比。尊前若说平生事。叹长江、几番风浪,几人胆碎。数载太平丰年瑞。三百年间又几。想皇揆、初心应喜。渐近中秋团团月,算人间天上、俱清美。祝千岁,似甲子。


吾宗(卫仓曹崇简)


杜甫

吾宗老孙子,质朴古人风。耕凿安时论,衣冠与世同。
在家常早起,忧国愿年丰。语及君臣际,经书满腹中。


古柏行


杜甫

孔明庙前有老柏,柯如青铜根如石。
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
君臣已与时际会,树木犹为人爱惜。
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
忆昨路绕锦亭东,先主武侯同閟宫。
崔嵬枝干郊原古,窈窕丹青户牖空。
落落盘踞虽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风。
扶持自是神明力,正直原因造化功。
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
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翦伐谁能送。
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终经宿鸾凤。
志士幽人莫怨嗟,古来材大难为用。

【注解】:
1、先主:指刘备。
2、落落:独立不苟合。
3、不露文章:指古柏没有花叶之美。

【韵译】:
孔明庙前有一株古老的柏树,
枝干色如青铜根柢固如盘石。
树皮洁白润滑树干有四十围,
青黑色朝天耸立足有二千尺。
刘备孔明君臣遇合与时既往,
至今树木犹在仍被人们爱惜。
柏树高耸云雾飘来气接巫峡,
月出寒光高照寒气直通岷山。
想昔日小路环绕我的草堂东,
先生庙与武侯祠在一个?宫。
柏树枝干崔嵬郊原增生古致,
庙宇深邃漆绘连绵门窗宽空。
古柏独立高耸虽然盘踞得地,
但是位高孤傲必定多招烈风。
它得到扶持自然是神明伟力,
它正直伟岸原于造物者之功。
大厦如若倾倒要有梁栋支撑,
古柏重如丘山万年也难拉动。
它不露花纹彩理使世人震惊,
它不辞砍伐又有谁能够采送?
它虽有苦心也难免蝼蚁侵蚀,
树叶芳香曾经招来往宿鸾凤。
天下志士幽人请你不要怨叹,
自古以来大材一贯难得重用。

【评析】:
??此诗是比兴体。诗人借赞久经风霜、挺立寒空之古柏,以称雄才大略、耿耿忠心的孔明。句句咏古柏,声声颂武侯。写古柏古老,借以兴起君臣际会,以老柏孤高,喻武侯忠贞。
??诗的前六句为第一段,以古柏兴起,赞其高大,君臣际会。“云来”十句为第二段,由夔州古柏,想到成都先主庙的古柏,其中“落落”两句,既写树,又写人,树人相融。“大厦”八句为第三段,因物及人,大发感想。最后一句语意双关,抒发诗人宏图不展的怨愤和大材不为用之感慨。

--引自"超纯斋诗词"bookbest.163.net 翻译、评析:刘建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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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注】此大历元年至夔州作。赵次公曰:成都先主庙,武侯祠堂附焉。夔州先主庙、武侯庙各别。此诗云“孔明庙前有老柏”,盖指夔州柏也,中云“忆昔路绕锦亭东,先主武侯同閟宫”,追言成都庙中柏也。公《夔州十绝》云“武侯祠堂不可忘,中有松柏参天长”,此可证也。蔡梦弼曰:成都先主庙西院,即武侯祠,有武侯手植古柏,公《蜀相》诗云“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此又一证也。田况《古柏记》:自唐季调瘁,历王孟二国,蠹槁尤甚。然以祠中树,无敢伐者。宋乾德丁卯岁仲夏,枯柯复生,日益敷茂,观者叹耸,以为荣枯之变,应时治乱,目三分迄今,八百余年矣。明季,蜀经张献忠之乱,成都老柏,今不夏存。

  孔明庙前有老柏,柯如青铜根如石。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①。云来气接巫峡长②,月出寒通雪山白③。君臣已与时际会④,树木犹为人爱惜⑤。

  (首咏夔州柏,而以君臣际会结之。铜比干之青,石比根之坚。霜皮溜雨,色苍白而润泽也。四十围,二千尺,形容柏之高大也。气接巫峡,寒通雪山,正从高大处想见其耸峙阴森气象耳。君臣际会,即起下先主武侯。巫峡在东而近,雪山在西而远。)

  ①【朱注】四十围、二千尺,皆假象为词,非有故实。《梦溪笔谈》讥其太细长,《细素杂记》以古制围三径一驳之,次公注又引南乡故城社柏大四十围,皆为鄙说。考《水经注》,社柏本云三十围,亦与此不合。任昉《述异记》:卢氏县有卢君冢,冢傍柏二株根,劲如铜石。刘越石《扶风歌》:“上枝拂青云,中心十数围。”江淹《竹赋》:“黛色参天。”何光远《鉴戒录》曰:沈存中《笔谈》:杜《古柏行》“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四十围乃是径七尺,无乃太细长乎?余谓四十围若以古制论之,当有百二十尺,即径四十尺矣,安得云七尺也。武侯庙柏,当从古制为定,则径四十尺,其长二千尺又宜矣,岂得以太细长疑之。今按:古柏虽极高大,亦不能至二百丈,只是极形容之辞,如《秦州》诗“高柳半天青”,柳岂能高至半天乎?②萧懿诗:“云来觉山近。”《宜都山川记》:“巴东三峡巫峡长。”③《诗》:“月出皎兮。”④张衡《同声歌》:“邂逅承际会。”⑤《左传》:“思其人犹爱其树,况用其道而不恤其人乎?”

  忆昨路绕锦亭东①,先主武侯同閟宫②。崔嵬枝干郊原古③,窈窕丹青户牖空④。落落盘踞虽得地⑤,冥冥孤高多烈风⑥。扶持自是神明力⑦,正直元因造化功⑧。

  (此咏成都柏,而以神力化功结之。郊原古,有古致也。户牖空,虚无人也。此柏下虽得地,而上受风侵,至今长存无恙者,盖以神明呵护,为造化钟灵耳。)

  ①庙在锦城之西,不当言城东,当以亭东为正。【朱注】严武有《寄题社二锦江野亭》诗,故曰锦亭。②【钱笺】《寰宇记》:先主庙在成都府西八里,惠陵东七十步。武侯祠在先主庙西。《成都记》:先主庙西院即武侯庙,庙前有双大柏,古峭可爱,人云诸葛手植。陆游《跋古柏图》:余在成都,屡至昭烈惠陵,此柏在陵旁庙中,忠武侯室之南,所云“先主武侯同閟宫”者,与此略无小异。《诗》:“閟宫有恤。”③萧子范诗:“郊原共超。”④《诗正义》:所居之宫形状。窈窕,幽深而闲静也。《鲁灵光殿赋》:“旋室娟以窈窕。”《司马相如传》:“丹青赭垩。”鲍照诗:“开轩当户牖。”⑤杜笃《首阳山赋》:“长松落落。”《西京杂记》:中山王《文木赋》:“或如龙盘虎踞。”沈约《高松赋》:“郁彼高松,栖根得地。”⑥陆机《豪士赋序》:“欲陨之叶,无所借烈风。”⑦《天台山赋》:“实神明之所扶持。”⑧《庄子》:“受命于地,惟松柏独也正。”《左传》:内史过曰:“神聪明正直而壹者也。”王羲之诗:“大矣造化功,万殊莫不均。”

  大厦如倾要梁栋①,万牛回首丘山重②。不露文章世已惊③,未辞剪伐谁能送④。苦心岂免容蝼蚁⑤,香叶终经宿鸞凤⑥。志士幽人莫怨嗟⑦,古来材大难为用⑧。

  (此从咏柏寄慨,而以材大难用结之。济世大任,必须大材。间世大材,须是大用。能用则为宗臣名世,不用则为志士幽人,此末段托喻大意。大厦四句,伏下材大难用。容蝼蚁,伤其赤心已尽。宿鸾凤,喜其余芳可挹。赋中皆有比义。此章,三韵分三段,每段自为起结。)

  ①《文中子》:“大厦之倾,非一木所支。”《晋书》:袁粲见王俭而叹曰:“宰相之材也。栝柏豫章虽小,已有栋梁之器。”②杜预《水灾疏》:“所留好种万头。”此万牛所本。鲍照诗:“丘山不可胜。”③《文木赋》:“既剥既刊,见其文章。”《楚辞》:“青黄杂糅,文章烂兮。”④《诗》:“蔽芾甘棠,勿剪勿伐。”⑤郭璞《蚍蚁赋》:“属莫贱于蝼蚁。”⑥谢承《后汉书》:“方储遭母忧,种松柏,鸾栖其上。”《焦氏易林》:“枝叶盛茂,鸾凤以庇。”⑦何逊诗:“临川何怨嗟。”⑧《杜臆》:才大难为用,出王充《论衡》,即孔子道大莫容意。邵注引《庄子》樗树大而无用,不切。黄常明曰:“不露文章世已惊,未辞剪伐谁能送”,先器识后文艺,与浮华炫露者自异也。“大厦如倾要梁栋,万牛回首丘山重”,此贤者难进而易退,非其招不往也。

  王嗣奭曰:公生平极赞孔明,盖窃比之意。孔明才大而不尽其用,公尝自比稷契,而人莫之用,故篇终结出材大难用,此作诗本旨发兴于古柏者。不然,庙树岂真梁栋之需哉。

  范元实曰:诗有形似之语,若诗人赋“萧萧马鸣,悠悠旆旌。”是也。有激昂之语,若诗人兴“周余黎民,靡有孑遗”是也。古人形似之语,如镜取形,灯取影。激昂之语,孟子所谓“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者。今游武侯庙,然后知《古柏》诗所谓“柯如青铜根如石”,信然,决不可改,此乃形似之语。“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云来气接巫峡长,月出寒通雪山白”,此乃激昂之语。不如此,则不见柏之高大也。文章固多端,然警策处往往在此两体。

  《梦溪笔谈》曰:乐天《长恨歌》云:“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峨嵋在嘉州,与幸蜀路全无涉。子美武侯庙《柏》诗云:“霜皮溜雨四十围,黛色参天二千尺。”四十围,乃径七尺,无乃太细长耶!此皆文章之病也。

  少陵题先主武侯诗,特具论世知人之识,从古诗家所仅见者。宋儒王十朋《梅溪集》有祭文二首,短句拈韵,堪与少陵相为羽翼。其《谒昭烈庙》云:“呜呼!东都之季,盗窥神器。分鼎者三,帝乃刘氏。有高皇度,有光武气。有王佐臣,无中原地。以区区蜀,抗大国二。天压汉德,壮图弗遂。功虽少贬,四海归义。永安故宫,遗迹可记。君臣有庙,英雄堕泪。岁月浸远,栋宇莫治。来守是邦,过而兴喟。一新庙貌,薄荐殽胾。傍观八阵,细读三志。我虽有酒,不祀曹魏。”又《谒武侯庙》云:“丞相忠武,蜀之伊吕。高卧南阳,悲吟《梁甫》。草庐之中,三顾先主。将汉是兴,非刘昌与。君臣鱼水,蛟龙云雨。才十曹丕,志小寰宇。假令无死,师一再举。吴魏可吞,礼乐可许。宁使英雄,堕泪今古。将略非长,庸史之语。受命天子,来帅兹土,梦观八阵,果至夔府。庙貌仅存,风流可睹。旁有关张,一龙一虎。安得斯人,以消外侮?”
-----------仇兆鳌 《杜诗详注》-----------

玉女摇仙佩


晁端礼

宫梅弄粉,御柳摇金,又喜皇州春早。盛世生贤,真仙应运,当日来从三岛。车马喧青晓。看千钟赐饮,中人传诏。最好是、芝兰并砌,鸣珮腰金,彩衣相照。炉烟袅。高堂半卷珠帘,神仙缥缈。
须信槐庭荫美,凤沼波澄,屈指十年三到。九叙重歌,元圭再锡,已把成功来告。四海瞻仪表。庆君臣会集,诗符天保。况自有、仙风道骨,玉函金篆,阴功须报。方知道。八千岁月椿难老。


念奴娇 周瑜宅


郑燮

周郎年少,正雄姿历落,江东人杰。
八十万军飞一炬,风卷滩前黄叶。
楼舻云崩,旌旗电扫,射江流血。
咸阳三月,火光无此横绝。

想他豪竹哀丝,回头顾曲,虎帐谈兵歇。
公瑾伯符天挺秀,中道君臣惜别。
吴蜀交疏,炎刘鼎沸,老魅成奸黠。
至今遗恨,秦淮夜夜幽咽。

【注释】
公瑾伯符:周瑜和孙策的字。
炎刘:指汉家朝廷。汉尚火德,故称炎。
老魅:指曹操。


漳南示义军寄邑人谭野臣


曾渊子

漳州城南烟雾深,漳州城北氛气侵。
忆从奸邪卖和议,汉廷君臣愁至今。
乘舆播迁天地怒,残军掩泣眠星雾。
黄金无收白骨多,指点枯骸拟亲故。
昨夜羽书如电飞,报道三城又被围。
皇家恩深重如山,英雄奋起披铁衣。
万人同心猛如虎,关山震动挝鼙鼓。
百战须当百胜归,凯歌唱满中原土。
论功赏爵将宪章,汾旭异姓封侯王。
鞠躬尽瘁固常事,原教一涌歼豺狼。
莫上高楼偶长望,壮怀忽忽思乡丈。
琴台落日私语时,丹心耿耿今能忘。
惜君忠义老无官,山河破裂泪欲乾。
衰容未画麒麟阁,目尽故园心转酸。


陆浑山火和皇甫湜用其韵


韩愈

皇甫补官古贲浑,时当玄冬泽乾源。山狂谷很相吐吞,
风怒不休何轩轩。摆磨出火以自燔,有声夜中惊莫原。
天跳地踔颠乾坤,赫赫上照穷崖垠。截然高周烧四垣,
神焦鬼烂无逃门。三光弛隳不复暾,虎熊麋猪逮猴猿。
水龙鼍龟鱼与鼋,鸦鸱雕鹰雉鹄鹍。燖炰煨爊孰飞奔,
祝融告休酌卑尊,错陈齐玫辟华园,芙蓉披猖塞鲜繁。
千钟万鼓咽耳喧。攒杂啾嚄沸篪埙,彤幢绛旃紫纛幡。
炎官热属朱冠裈,髹其肉皮通髀臀。颓胸垤腹车掀辕,
缇颜靺股豹两鞬。霞车虹靷日毂轓,丹蕤縓盖绯繙ǐ。
红帷赤幕罗脤膰,ì池波风肉陵屯。谽呀钜壑颇黎盆,
豆登五山瀛四尊。熙熙釂酬笑语言,雷公擘山海水翻。
齿牙嚼啮舌腭反,电光ō磹赪目?,顼冥收威避玄根,
斥弃舆马背厥孙。缩身潜喘拳肩跟,君臣相怜加爱恩。
命黑螭侦焚其元,天阙悠悠不可援。梦通上帝血面论,
侧身欲进叱于阍。帝赐九河湔涕痕,又诏巫阳反其魂。
徐命之前问何冤,火行于冬古所存。我如禁之绝其飧,
女丁妇壬传世婚。一朝结雠奈后昆,时行当反慎藏蹲。
视桃著花可小骞,月及申酉利复怨。助汝五龙从九鲲,
溺厥邑囚之昆仑。皇甫作诗止睡昏,辞夸出真遂上焚。
要余和增怪又烦,虽欲悔舌不可扪。


荆公


洪咨夔

君臣一德盛熙宁,厌故趋新用六经。
但怪画图来郑侠,何期奏议出唐坰。
掌中大地山河舞,舌底中原草木腥。
养就祸胎身始去,依然锺阜向人青。


和陈赞善致仕还京口


徐铉

海门山下一渔舟,中有高人未白头。已驾安车归故里,
尚通闺籍在龙楼。泉声漱玉窗前落,江色和烟槛外流。
今日君臣厚终始,不须辛苦画双牛。



释昙颖

天地尚空秦日月,山河不见汉君臣。


咏怀古迹五首


杜甫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
三峡楼台淹日月,五溪衣服共云山。
羯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
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

蜀主窥吴幸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
翠华想像空山里,玉殿虚无野寺中。
古庙杉松巢水鹤,岁时伏腊走村翁。
武侯祠屋常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

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
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
福移汉祚难恢复,志决身歼军务劳。

【注释】:
五溪:指雄溪、樠溪、酉溪、潕溪、辰溪,在今湘、黔、川边境。庾信:梁朝诗人。云雨:宋玉在《高唐赋》中述楚襄王游高唐,梦一妇人,自称巫山之女,临别时说:“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岨,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阳台,山名,在今四川省巫山县。明妃:即王昭君。据《西京杂记》:“元帝后宫既多,使画工图形,按图召幸之。诸宫人皆赂画工,昭君自恃其貌,独不肯与,工人乃丑图之,遂不得见。”后画工毛延寿被杀。永安宫:在今四川省奉节县。伊吕:指商朝伊尹,周朝吕尚,皆开国名相。萧曹:指萧何、曹参,均系辅佐刘邦建汉的名
臣。

【简析】:
这五首诗是诗人游江陵、归州一带,访庾信故居、宋玉宅、昭君村、蜀先主庙、武侯祠,因古迹怀古人并自我伤感而作,一气贯成,为一组诗,亦可分首独咏。第一首写庾信。诗人一直是赞美庾信的,诗中由庾的遭遇联系起自己的境况。“且未还”既指自己不能从西南回长安,也指庾信不能从北朝回江陵。第二首写屈原弟子宋玉,既表明诗人崇拜他的词章,又深感同样的悲凉寂寞,感慨中对国运的兴衰怀有讽喻。第三首写王昭君,全诗从“怨”字落墨,并使发出无穷怨恨之声的琵琶作为昭君的化身,别具一格。第四首通过老百姓对刘备崩驾地的四时祭祀之勤,表达了对刘备和孔明君臣的崇敬,同时对诗人的飘泊生活不胜感慨,将荒凉的景象写得分外有情。第五首是对诸葛亮更高的评价,艺术感染力极强,不象是在发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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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落深知宋玉悲, 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洒泪, 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 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 舟人指点到今疑。

  《咏怀古迹五首》是杜甫大历元年(766)在夔州写成的一组诗。夔州和三峡一带本来就有宋玉、王昭君、刘备、诸葛亮、庚信等人留下的古迹,杜甫正是借这些古迹,怀念古人,同时也抒写自己的身世家国之感。这首《咏怀古迹》是杜甫凭吊楚国著名辞赋作家宋玉的。宋玉的《高唐神女赋》写楚襄王和巫山神女梦中欢会故事,因而传为巫山佳话。又相传在江陵有宋玉故宅。所以杜甫暮年出蜀,过巫峡,至江陵,不禁怀念楚国这位作家,勾起身世遭遇的同情和悲慨。在杜甫看来,宋玉既是词人,更是志士。而他生前身后却都只被视为词人,其政治上失志不遇,则遭误解,至于曲解。这是宋玉一生遭遇最可悲哀处,也是杜甫自己一生遭遇最为伤心处。这诗便是瞩目江山,怅望古迹,吊宋玉,抒己怀;以千古知音写不遇之悲,体验深切;于精警议论见山光天色,艺术独到。

  杜甫到江陵,在秋天。宋玉名篇《九辩》正以悲秋发端:“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其辞旨又在抒写“贫士失职而志不平”,与杜甫当时的情怀共鸣,因而便借以兴起本诗,简洁而深切地表示对宋玉的了解、同情和尊敬,同时又点出了时节天气。“风流儒雅”是庚信《枯树赋》中形容东晋名士兼志士殷仲文的成语,这里借以强调宋玉主要是一位政治上有抱负的志士。“亦吾师”用王逸说:“宋玉者,屈原弟子也。闵惜其师忠而被逐,故作《九辩》以述其志。”这里借以表示杜甫自己也可算作师承宋玉,同时表明本诗旨意也在闵惜宋玉,“以述其志”。所以次联接着就说明自己虽与宋玉相距久远,不同朝代,不同时代,但萧条不遇,惆怅失志,其实相同。因而望其遗迹,想其一生,不禁悲慨落泪。

  诗的前半感慨宋玉生前,后半则为其身后不平。这片大好江山里,还保存着宋玉故宅,世人总算没有遗忘他。但人们只欣赏他的文采词藻,并不了解他的志向抱负和创作精神。这不符宋玉本心,也无补于后世,令人惘然,故曰“空”。就象眼前这巫山巫峡,使人想起宋玉的《高唐神女赋》。它的故事题材虽属荒诞梦想,但作家的用意却在讽谏君主淫惑。然而世人只把它看作荒诞梦想,欣赏风流艳事。这更从误解而曲解,使有益作品阉割成荒诞故事,把有志之士歪曲为无谓词人。这一切,使宋玉含屈,令杜甫伤心。而最为叫人痛心的是,随着历史变迁,岁月消逝,楚国早已荡然无存,人们不再关心它的兴亡,也更不了解宋玉的志向抱负和创作精神,以至将曲解当史实,以讹传讹,以讹为是。到如今,江船经过巫山巫峡,船夫们津津有味,指指点点,谈论着哪个山峰荒台是楚王神女欢会处,哪片云雨是神女来临时。词人宋玉不灭,志士宋玉不存,生前不获际遇,身后为人曲解。宋玉悲在此,杜甫悲为此。前人或说,此“言古人不可复作,而文采终能传也”,则恰与杜甫本意相违,似为非是。

  显然,体验深切,议论精警,耐人寻味,是这诗的突出特点和成就。但这是一首咏怀古迹诗,诗人实到其地,亲吊古迹,因而山水风光自然显露。杜甫沿江出蜀,飘泊水上,旅居舟中,年老多病,生计窘迫,境况萧条,情绪悲怆,本来无心欣赏风景,只为宋玉遗迹触发了满怀悲慨,才洒泪赋诗。诗中的草木摇落,景物萧条,江山云雨,故宅荒台,以及舟人指点的情景,都从感慨议论中出来,蒙着历史的迷雾,充满诗人的哀伤,仿佛确是泪眼看风景,隐约可见,实而却虚。从诗歌艺术上看,这样的表现手法富有独创性。它紧密围绕主题,显出古迹特征,却不独立予以描写,而使之溶于议论,化为情境,渲染着这诗的抒情气氛,增强了咏古的特色。

  这是一首七律,要求谐声律,工对仗。但也由于诗人重在议论,深于思,精于义,伤心为宋玉写照,悲慨抒壮志不酬,因而通体用赋,铸词熔典,精警切实,不为律拘。它谐律从乎气,对仗顺乎势,写近体而有古体风味,却不失清丽。前人或讥其“首二句失粘”,只从形式批评,未为中肯。

  (倪其心)

群山万壑赴荆门, 生长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连朔漠, 独留青冢向黄昏。
  画图省识春风面, 环珮空归月夜魂。
  千载琵琶作胡语, 分明怨恨曲中论。

  这是《咏怀古迹五首》中的第三首,诗人借咏昭君村、怀念王昭君来抒写自己的怀抱。

  “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诗的发端两句,首先点出昭君村所在的地方。据《一统志》说:“昭君村,在荆州府归州东北四十里。”其地址,即在今湖北秭归县的香溪。杜甫写这首诗的时候,正住在夔州白帝城。这是三峡西头,地势较高。他站在白帝城高处,东望三峡东口外的荆门山及其附近的昭君村。远隔数百里,本来是望不到的,但他发挥想象力,由近及远,构想出群山万壑随着险急的江流,奔赴荆门山的雄奇壮丽的图景。他就以这个图景作为本诗的首句,起势很不平凡。杜甫写三峡江流有“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长江二首》)的警句,用一个“争”字,突出了三峡水势之惊险。这里则用一个“赴”字突出了三峡山势的雄奇生动。这可说是一个有趣的对照。但是,诗的下一句,却落到一个小小的昭君村上,颇有点出人意外,因引起评论家一些不同的议论。明人胡震亨评注的《杜诗通》就说:“群山万壑赴荆门,当似生长英雄起句,此未为合作。”意思是这样气象雄伟的起句,只有用在生长英雄的地方才适当,用在昭君村上是不适合,不协调的。清人吴瞻泰的《杜诗提要》则又是另一种看法。他说:“发端突兀,是七律中第一等起句,谓山水逶迤,钟灵毓秀,始产一明妃。说得窈窕红颜,惊天动地。”意思是说,杜甫正是为了抬高昭君这个“窈窕红颜”,要把她写得“惊天动地”,所以才借高山大川的雄伟气象来烘托她。杨伦《杜诗镜铨》说:“从地灵说入,多少郑重。”亦与此意相接近。究竟谁是谁非,如何体会诗人的构思,须要结合全诗的主题和中心才能说明白,所以留到后面再说。

  “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前两句写昭君村,这两句才写到昭君本人。诗人只用这样简短而雄浑有力的两句诗,就写尽了昭君一生的悲剧。从这两句诗的构思和词语说,杜甫大概是借用了南朝江淹《恨赋》里的话:“明妃去时,仰天太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望君王兮何期,终芜绝兮异域。”但是,仔细地对照一下之后,我们应该承认,杜甫这两句诗所概括的思想内容的丰富和深刻,大大超过了江淹。清人朱瀚《杜诗解意》说:“‘连’字写出塞之景,‘向’字写思汉之心,笔下有神。”说得很对。但是,有神的并不止这两个字。只看上句的紫台和朔漠,自然就会想到离别汉宫、远嫁匈奴的昭君在万里之外,在异国殊俗的环境中,一辈子所过的生活。而下句写昭君死葬塞外,用青冢、黄昏这两个最简单而现成的词汇,尤其具有大巧若拙的艺术匠心。在日常的语言里,黄昏两字都是指时间,而在这里,它似乎更主要是指空间了,它指的是那和无边的大漠连在一起的、笼罩四野的黄昏的天幕,它是那样地大,仿佛能够吞食一切,消化一切,但是,独有一个墓草长青的青冢,它吞食不下,消化不了。想到这里,这句诗自然就给人一种天地无情、青冢有恨的无比广大而沉重之感。

  “画图省识春风面,环珮空归月夜魂。”这是紧接着前两句,更进一步写昭君的身世家国之情。画图句承前第三句,环珮句承前第四句。画图句是说,由于汉元帝的昏庸,对后妃宫人们,只看图画不看人,把她们的命运完全交给画工们来摆布。省识,是略识之意。说元帝从图画里略识昭君,实际上就是根本不识昭君,所以就造成了昭君葬身塞外的悲剧。环珮句是写她怀念故国之心,永远不变,虽骨留青冢,魂灵还会在月夜回到生长她的父母之邦。南宋词人姜夔在他的咏梅名作《疏影》里曾经把杜甫这句诗从形象上进一步丰富提高:

  昭君不惯胡沙远,

  但暗忆江南江北。

  想珮环月夜归来,

  化作此花幽独。

  这里写昭君想念的是江南江北,不是长安的汉宫特别动人。月夜归来的昭君幽灵,经过提炼,化身成为芬芳缟素的梅花,想象更是幽美!

  “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这是此诗的结尾,借千载作胡音的琵琶曲调,点明全诗写昭君“怨恨”的主题。据汉刘熙的《释名》说:“琵琶,本出于胡中马上所鼓也。推手前曰琵,引手却曰琶。”晋石崇《明君词序》说:“昔公主嫁乌孙,令琵琶马上作乐,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尔也。”琵琶本是从胡人传入中国的乐器,经常弹奏的是胡音胡调的塞外之曲,后来许多人同情昭君,又写了《昭君怨》、《王明君》等琵琶乐曲,于是琵琶和昭君在诗歌里就密切难分了。

  前面已经反复说明,昭君的“怨恨”尽管也包含着“恨帝始不见遇”的“怨思”,但更主要的,还是一个远嫁异域的女子永远怀念乡土,怀念故土的怨恨忧思,它是千百年中世代积累和巩固起来的对自己的乡土和祖国的最深厚的共同的感情。

  话又回到本诗开头两句上了。胡震亨说“群山万壑赴荆门”的诗句只能用于“生长英雄”的地方,用在“生长明妃”的小村子就不适当,正是因为他只从哀叹红颜薄命之类的狭隘感情来理解昭君,没有体会昭君怨恨之情的分量。吴瞻泰意识到杜甫要把昭君写得“惊天动地”,杨伦体会到杜甫下笔“郑重”的态度,但也未把昭君何以能“惊天动地”,何以值得“郑重”的道理说透。昭君虽然是一个女子,但她身行万里,冢留千秋,心与祖国同在,名随诗乐长存,为什么不值得用“群山万壑赴荆门”这样壮丽的诗句来郑重地写呢?

  杜甫的诗题叫《咏怀古迹》,显然他在写昭君的怨恨之情时,是寄托了自己的身世家国之情的。他当时正“飘泊西南天地间”,远离故乡,处境和昭君相似。虽然他在夔州,距故乡洛阳偃师一带不象昭君出塞那样远隔万里,但是“书信中原阔,干戈北斗深”,洛阳对他来说,仍然是可望不可即的地方。他寓居在昭君的故乡,正好借昭君当年相念故土、夜月魂归的形象,寄托自己想念故乡的心情。

  清人李子德说:“只叙明妃,始终无一语涉议论,而意无不包。后来诸家,总不能及。”这个评语的确说出了这首诗最重要的艺术特色,它自始至终,全从形象落笔,不着半句抽象的议论,而“独留青冢向黄昏”、“环珮空归月夜魂”的昭君的悲剧形象,却在读者的心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廖仲安)

诸葛大名垂宇宙, 宗臣遗像肃清高。
  三分割据纡筹策, 万古云霄一羽毛。
  伯仲之间见伊吕, 指挥若定失萧曹。
  运移汉祚终难复, 志决身歼军务劳。

  这是《咏怀古迹五首》中的最末一篇。当时诗人瞻仰了武侯祠,衷心敬慕,发而为诗。作品以激情昂扬的笔触,对其雄才大略进行了热烈的颂扬,对其壮志未遂叹惋不已!

  “诸葛大名垂宇宙”,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垂于宙”,将时间空间共说,给人以“名满寰宇,万世不朽”的具体形象之感。首句如异峰突起,笔力雄放。次句“宗臣遗像肃清高”,进入祠堂,瞻望诸葛遗像,不由肃然起敬,遥想一代宗臣,高风亮节,更添敬慕之情。“宗臣”二字,总领全诗。

  接下去进一步具体写诸葛亮的才能、功绩。从艺术构思讲,它紧承首联的进庙、瞻像,到看了各种文物后,自然地对其丰功伟绩作出高度的评价:“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纡,屈也。纡策而成三国鼎立之势,此好比鸾凤高翔,独步青云,奇功伟业,历代敬仰。然而诗人用词精微,一“纡”字,突出诸葛亮屈处偏隅,经世怀抱百施其一而已,三分功业,亦只雄凤一羽罢了。“万古云霄”句形象有力,议论达情,情托于形,自是议论中高于人之处。

  想及武侯超人的才智和胆略,使人如见其羽扇纶巾,一扫千军万马的潇洒风度。感情所至,诗人不由呼出“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的赞语。伊尹是商代开国君主汤的大臣,吕尚辅佐周文王、武王灭商有功,萧何和曹参,都是汉高祖刘邦的谋臣,汉初的名相,诗人盛赞诸葛亮的人品与伊尹、吕尚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从容镇定的指挥才能却使萧何、曹参为之黯然失色。这,一则表现了对武侯的极度崇尚之情,同时也表现了作者不以事业成败持评的高人之见。刘克庄曰:“卧龙没已千载,而有志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许之。此诗侪之伊吕伯仲间,而以萧曹为不足道,此论皆自子美发之。”黄生曰:此论出,“区区以成败持评者,皆可废矣。”可见诗人这一论断的深远影响。

  最后,“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诗人抱恨汉朝“气数”已终,长叹尽管有武侯这样稀世杰出的人物,下决心恢复汉朝大业,但竟未成功,反而因军务繁忙,积劳成疾而死于征途。这既是对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尚品节的赞歌,也是对英雄未遂平生志的深切叹惋。

  这首诗,由于诗人以自身肝胆情志吊古,故能涤肠荡心,浩气炽情动人肺腑,成为咏古名篇。诗中除了“遗像”是咏古迹外,其余均是议论,不仅议论高妙,而且写得极有情韵。三分霸业,在后人看来已是赫赫功绩了,而对诸葛亮来说,轻若一羽耳;“萧曹”尚不足道,那区区“三分”就更不值挂齿。如此曲折回宕,处处都是抬高了诸葛亮。全诗议而不空,句句含情,层层推选:如果把首联比作一雷乍起,倾盆而下的暴雨,那么,颔联、颈联则如江河奔注,波涛翻卷,愈涨愈高,至尾联蓄势已足,突遇万丈绝壁,瀑布而下,空谷传响──“志决身歼军务劳”──全诗就结于这动人心弦的最强音上。

  (傅经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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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注】此当是大历元年夔州作。《杜臆》:五首各一古迹,首章前六句,先发己怀,亦五章之总冒。其古迹,则庾信宅也。宅在荆州,公未到荆,而将有江陵之行,流寓等于庾信,故咏怀而先及之。然五诗皆借古迹以见己怀,非专咏古迹也。又云:怀庾信、宋玉,以斯文为己任也,怀先主、武侯,叹君臣际会之难逢也,中间昭君一章,盖入宫见拓,与入朝见拓者,千古有同感焉。

  支离东北风尘际,漂泊西南天地间①。三峡楼台淹日月②,五溪衣服共云山③。羯胡事主终无赖④,词客哀时且未还。庾信生平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⑤。

  (首章咏怀,以庾信自方也。上四,漂泊景况。下四,漂泊感怀。公避禄山之乱,故自东北而西南。淹日月,久留也。共云山,杂处也。五六,宾主双关,盖禄山叛唐,犹侯景叛梁,公思故国,犹信《哀江南》。末应词客哀时。后四章,皆依年代为先后。首章拈庾信,从自叙带言之耳。或因信曾居江陵宋玉故宅,遂通首指信。按子山自梁使周,被留不返,三峡五溪,踪迹未到,不当傅会。)

  ①《庄子》:夫支离其形者,犹足以养其身,全其天年。注:支离,形体不全之貌。此诗作流离之意。《蜀志·许靖传》:“漂泊风波,绝粮茹草。”【顾注】东北纯是风尘,西南尚留天地,下字皆不苟。吴迈远诗:“西南穷天险,东北毕地关。”②鹤曰:《峡程记》:三峡,谓明月峡、巫山峡、广泽峡,其有瞿唐、滟滪、燕子、屏风之类,皆不在三峡之数。此云三峡,盖指巫山为第三峡,非兼明月、广泽而言。下章蜀主幸三峡,亦同此义。《杜臆》:楼台,指西阁言。萧懿诗:楼台自相隐。③《后汉·南蛮传》:武陵五溪蛮,皆盘瓠之后。盘瓠,犬也,得高辛氏少女,生六男六女,织绩衣皮,好五色衣服。《叙州图经》:五溪诸蛮,遥接益州西郡,故先主伐吴,使马良招五溪诸蛮,授以官爵。《水经注》: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溪、酉溪、沅溪、辰溪也,在今湖广辰州界。《左传》:“饮食衣服,不与华同。”蔡琰诗:“云山万里兮归路遐。”

  ④《史记注》:江湖间,谓小儿多作狡猾为无赖。⑤《庾信传》:信在周,虽位望通显,常有乡关之思,乃作《哀江南赋》以致其意,其辞曰:“信年始二毛,即逢丧乱,藐是乱离,至于没齿。燕歌远别,悲不自胜;楚老相逢,泣将何及?”又云:“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提挚老幼,关河累年。”又《伤心赋》:“对玉关而羁旋,坐长河而暮年。”末二句,即用其赋语。庾信初在江南,江关正其地也。《后汉书》:岑彭破荆门,长驱入江关。
其二

  摇落深知宋玉悲①,风流儒雅亦吾师②。怅望千秋一洒泪③,萧条异代不同时④。江山故宅空文藻⑤,云雨荒台岂梦思⑥?最是楚宫俱泯灭⑦,舟人指点到今疑⑧。

  (此怀宋玉宅也。亦四句分截。言古人不可复作,而文彩终能传世。望而洒泪,恨不同时也,二句乃流对。《杜臆》:玉之故宅已亡,而文传后世。其所赋阳台之事,本托梦思以讽君,至今楚宫久没,而舟人过此,尚有行云行雨之疑。总因文藻所留,足以感动后人耳。凤流儒雅,真足为师矣。一说,宋宅虽亡,其文藻犹存,若楚宫泯灭,指点一无可凭矣。然则富贵而名湮没者,乌足与词人争千古哉。此作言外感慨之词,亦见姿致。黄生曰:前半怀宋玉,所以悼屈原,悼屈原者,所以自悼也。后半抑楚王,所以扬宋玉,扬宋玉者,亦所以自扬也。是之谓咏怀古迹也。此诗起二句失粘。)

  ①宋玉《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②庾信《枯树赋》:“殷仲文风流儒雅,海内知名。”【邵注】风流,言其标格。儒雅,言其文学。宋玉以屈原为师,杜公又以宋玉为师,故曰亦吾师。《庄子》:“吾师乎?”③谢脁诗:“寒烟怅望心。”曹植诗:“洒泪满祎抱。”④李陵书:“悲风萧条。”萧条,叹人亡也。太白《怀张子房》诗:“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谢灵运诗:“异代可同调。”汉武帝读相如《子虚赋》,曰:“朕独不得与此人同时哉。”⑤陶潜诗:“江山岂不险。”《楚辞》:“尔何怀乎故宅。”赵曰:归州荆州皆有来玉宅,此言归州宅也。曹植论:“耽思乎文藻之场圃。”⑥宋玉《高唐赋》:昔先王常游高唐,梦见一妇人,王因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岨,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谢脁诗:“归梦相思夕。”岂梦思,言本无此梦。⑦俱泯灭,与故宅俱亡矣。《世说》:王大将军云:“最是臣少所知拔。”《寰宇记》:楚宫,在巫山县西二百步阳台古城内,即襄王所游之地。阳云台,高一百二十丈,南枕长江。张正见诗:“忽听晨鸡曙,非复楚宫歌。”钟会檄文:“生民之命,几于泯灭。”⑧《抱朴子》:“莫不指点之。”宋玉《钓赋》:“历载数百,到今不废。”按《汉书注》:宋玉作赋,盖假设其事,讽谏淫惑也。张綖云:赋称先王梦神女,盖以怀王之亡国警襄王也。朱注云:岂梦思,明其为子虚亡是之说。顾宸曰:宋玉述怀王梦神女,作《高唐赋》,又自述己梦,作《神女赋》,本托讽谏襄王耳。《国风》以《关雎》为思贤,《离骚》比湘妃於君王,玉之两赋,正合此旨。李义山诗云“襄王枕上原无梦,莫枉阳台一片云”,是也。后人皆云襄王梦神女,非矣。《文选》刻本沿讹已久,王玉二字互混到底,今只改正数字,文义自明。使玉赋高唐之事,其夜玉寝,梦与神女遇,其状甚丽,玉异之,明日以白王,王曰其梦若何?玉对云云。王曰状如何也?玉曰茂矣美矣云云。王曰:“若此甚矣,试为寡人赋之。”今按:必如修远说,于王曰盛矣句,方有着落,其赋中王览其状,亦当改作玉览其状。又尾末所云颠倒失据,惆怅垂涕者,亦属自述语,不似代王赋梦之词。

  其三

  群山万壑赴荆门①,生长明妃尚有村②。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③。画图省识春风面④,环佩空归夜月魂⑤。千载琵琶作胡语⑥,分明怨恨曲中论⑦。
(此怀昭君村也。上四记叙遗事,下乃伤吊之词。生长名邦,而殁身塞外,比足该举明妃始末。五六,承上作转语,言生前未经识面,则殁后魂归亦徒然耳,唯有琵琶写意,千载留恨而已。朱瀚曰:起处,见钟灵毓秀而出佳人,有几许珍惜。结处,言托身绝域而作胡语,含许多悲愤。曲中诉论,正指昭君怨诗,不作后人词曲。黄生曰:怨恨者,怨己之远嫁,恨汉之无恩也。陶开虞曰:此诗风流摇曳,杜诗之极有韵致者。)

  ①鲍照《舞鹤赋》:“雪满群山。”《世说》:“千岩竟秀,万壑争流。”②《汉书注》:文颖曰:昭君,本蜀郡秭归人也。《汉书》:王嫱,字昭君。石崇《明君词序》:“明君,本昭君,触晋文帝讳改焉。”《一统志》:昭君村,在荆州府归州东北四十里。③薛道衡诗:“一去无消息。”《别赋》:“明君去时,仰天太息,紫台稍远,关山无极。望君王兮何期,终芜绝兮异域。”李善注:“紫台,即紫宫也。”【邵注】汉宫名。朱瀚曰:此诗连字,即无极意。青冢句,即芜绝意。谢惠连《雪赋》:“朔漠飞沙。”《尔雅》:“朔,北方也。”《说文》:“漠,北方流沙也。”《归州图经》边地多白草,昭君冢独青,乡人思之,为立庙香溪。《一统志》:昭君墓,在古丰州西六十里。《琴操》:昭君有子曰世违,单于死,世违继立。凡为胡者,父死妻母,昭君问世违曰:“汝为汉也,为胡也?”世违曰:“欲为胡耳。”昭君乃吞药自杀。《淮南子》日至虞渊,是谓黄昏。④《庄子》:“宋元君将画图。”《西京杂记》:元帝后宫既多,使画工图形,按图召幸之。宫入皆赂画工,昭君自恃其貌、独不与,乃恶图之,遂不得见。后匈奴来朝,求美人为阏氏,上以昭君行。及去,召见,貌为后宫第一,帝悔之。穷按其事,画工韩延寿弃市。瀚曰:省,乃省约之省,言但于画图中略识其面也。⑤江总《和东宫故妃》诗:“犹忆窥窗处,还如解佩时。若令归就月,照见不须疑。”瀚曰,环佩句,乃总括其语。《史记》:“南子环佩,玉声璆然。”汉章帝诏:“想望归魂于沙漠之表。”⑥庾信《昭君词》:“胡风入骨冷,夜月照心明。方调琴上曲,变入胡笳声。”瀚曰:琵琶句,乃融化其语。《释名》“琵琶,本边人马上所鼓也,推于前曰琵,引却曰琶。”石崇《明君词序》:“昔公主嫁乌孙,令琵琶马上作乐,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尔也,其造新曲,多哀怨之声。”《琴操》:“昭君在外,恨帝始不见遇,乃作怨思之歌,后人名为《昭君怨》。”《昭君怨》诗云:“秋木凄凄,其叶萎黄。有鸟处山,集于苞桑。养育毛羽,形容生光。既得升云,上游曲房。离宫绝旷,身体摧藏。志念抑沉,不得颉颃。虽得委食,心有徊徨。我独伊何,来往变常。翩翩之燕,远集西羌。高山峨峨,河水泱泱。父兮母兮,道里悠长。呜呼哀哉,优心恻伤。”⑦《史记·始皇纪》:“贵贱分明。”《前汉·郊祀志》:“天下怨恨。”庾信诗:“终是曲中啼。”韩子苍《昭君图叙》:《汉书》:竟宁元年,呼韩邪来朝,言愿婿汉氏,元帝以后宫良家子王昭君字嫱妃之,生一子株累,立,复妻之,生二女。至范氏书,始言入宫久不见御,积怨,因掖庭令请行单于。临辞,大会,昭君丰容靓饰,顾影裴徊,辣动左右。帝惊悔,欲复留,而重失信外夷。然范不言呼韩邪愿婿,而言四五宫女,又言字昭君,生二子,与前书皆不合。其言不愿妻其子,而诏使从胡俗,此自乌孙公主,非昭君也。《西京杂记》又言:元帝使画工图宫人,皆赂画工,而昭君独不赂,乃恶图之。既行,遂按诛毛延寿。《琴操》又言:本齐国王穰女,端正闲丽,未尝窥看门户。穰以其有异,人来之,不与。年十七,进之,帝以地远,不幸。欲赐单于美人,嫱对使者,越席请往。后不愿妻其子,吞药而卒。盖其事杂出,无所考证。自信史尚不同,况传记乎。要之,《琴操》最牴牾矣。按:昭君,南郡人,今秭归县有昭君村,人生女,必灼艾灸其面,虑以色选故也。

  张綖曰:代宗尝以仆固怀恩之女,号崇徽公主,下嫁回纥,欧阳公咏其手痕云:“故乡飞鸟尚啁啾,何况悲笳出塞愁。青冢理魂知不返,翠崖遗迹为谁留?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行路至今空叹息,岩花野草自春秋。”朱文公谓玉颜肉食一联,以诗言之,第一等诗,以议论言之,第一等议论。文公盖亦感伤时事,故有契于欧公之作耳。

  钱塘瞿佑《诗话》:诗人咏昭君者多矣,大篇短章,率叙其离别怨恨而已。唯白乐天云:“汉使却回凭寄语,黄金何日赎蛾眉。君王苦问妄颜色,莫道不如宫里时。”此不言怨恨,而倦倦旧主之思,过人远甚。

  其四

  蜀主窥吴幸三峡,崩年亦在永安宫①。翠华想像空山里②,玉殿虚无野寺中③。古庙杉松巢水鹤④,岁时伏腊走村翁⑤。武侯祠屋长邻近,一体君臣祭祀同⑥。

  (此怀先主庙也。上四,记永安遗迹。下四,叙庙中景事。幸峡崩年,溯庙祀之由。君臣同祭,见余泽未泯。【卢注】曰幸、曰崩、曰翠华、曰玉殿,尊昭烈为正统,若《春秋》之笔。首称蜀主,因旧号耳。后篇又称汉祚,其帝蜀可见矣。今按:若论书法,当云“汉主征吴幸三峡”,尤见正大。【顾注】巢水鹤,见庙之久。走村翁,见祭之勤。又曰:《出师表》:“官中府中,俱为一体。”言平日抱一体之诚,千秋享一体之报。朱瀚曰:先主崩于白帝城,其立庙宜也。武侯祠自在沔阳,而此处亦为立祠,实以君臣一体之故,陪享正合典礼,见后主不允臣民之请为阙失矣。)

  ①【钱笺】《水经注》:石门滩北岸有山,山上合下开,洞达东西,缘江步路所由。先主为陆逊所败,走径此门,追者甚急,乃烧铠断道。孙桓为逊前驱,斩上夔道,截其要径。先主踰山越险,仅乃得免,忿恚而叹曰:“吾昔至京,桓尚小儿,而今迫孤乃至于此。“遂发愤而薨。《华阳国志》,先主战败,委舟舫,由步道还鱼复,改鱼复为永安。明年正月,召丞相亮于成都。四月,殂于永安宫。《寰宇记》:先主改鱼复为永安,仍于州之西七里别置永安宫。梁简文帝《蜀道篇》:“建平督邮道,鱼复永安宫。”②《楚辞》:“思故旧以想像兮。”③【原注】殿今为卧龙寺,庙在宫东。谢庄《送神歌》:“璇庭寂,玉殿虚。”《上林赋》:“乘虚无,与神俱。”④《西京杂记》:高松植。应玚《灵河赋》:“长杉峻槚。”《抱朴子》:“千岁之鹤,随时而鸣,能登于木,其未干岁者,终不能集于树上。”《春秋繁露》:“白鹤知夜半。”注:“鹤,水鸟也,夜半,水位感其生气,则益喜而鸣。”

  ⑤杨恽《报孙会宗书》:“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炮羔,斗酒自劳。”⑥内宫外殿,君庙臣祠,有次第。王褒《四子讲德论》:“君为元首,臣为股肱,明其一体,相待而成。”

  其五

  诸葛大名垂宇宙①,宗臣遗像肃清高②。三分割据纡筹策③,万古云霄一羽毛④。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⑤。运移汉祚终难复⑥,志决身歼军务劳。
(此怀武侯也。上四,称其大名之不朽。下四,惜其大功之不成。三分割据,见时势难为。万古云宵,见才品杰出。俞浙曰:孔明人品,足上方伊吕,使得尽其指挥,以底定吴魏,则萧曹何足比论乎?无如汉祚将移,志虽决于恢复,而身则歼于军务,此天也,而非人也。五六,承万古云霄。七八,承三分割据。【泽州陈家宰注】武侯在军,尝纶巾羽扇。遗像清高,其气象犹可想见。按:俞氏云:一羽毛,如鸾凤高翔,独步云霄,无与为匹也。焦竑则云:昔人以三分割据为孔明功业,不知此乃其所轻为,正如云霄间一羽毛耳。此说非是。当年汉军杂耕渭滨,魏人畏蜀如虎,孔明一死,而汉事遂不可为,此真天运之无可如何者。志决身歼,即《出师表》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者。军务劳,即《蜀志》所云“巨细咸决”及“南征北伐”之类。纡,屈也。一,独也。歼,尽也。

  ①《一统志》:武侯庙,在夔州府治八阵台下。《史记·越世家》: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庄子》:外不观乎宇宙。《文子》:“四方上下谓之宇,往古来今谓之宙。”②《汉书》赞:“萧何、曹参,位冠群后,声为一代之宗臣。”注:“言为后世之所尊仰。”《蜀志·武侯传》注:张俨曰:一国之宗臣,伯主之贤佐。夏侯湛《东方朔画赞序》:“徘徊路寝,见先生之遗像。”《高士传》:郑朴修道静默,世服其清高。③诸葛亮《出师表》:“今天下三分,益州罢弊。”陆机《辩亡论》:“割据山川,跨制荆吴。”是言偏霸一方。又班固《汉·高帝赞》:割据河山,保此怀民。亦可言兴王事业矣。《老子》:“善计不用筹策。”《史记》:高帝曰:“运筹策帷幄中。”④陆倕诗:“万古信为俦。”《晋书·陶侃传》:志凌云霄,神机独断。蒋氏曰:云霄羽毛,正与清高相应。梁简文帝《与刘孝仪令》:“威风一毛。”《广绝交论》:“竞羽毛之轻。”

  ⑤魏文帝《典论》:“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彭羕《狱中与诸葛亮书》:“足下乃当世伊吕。”《陈平传》:诚能去两短,集两长,天下指挥即定矣。《丙吉传赞》:高祖开基,萧曹为冠。【钱笺】张辅《葛乐优劣论》:也明包文武之德,殆将与伊吕争俦,岂徒乐毅为伍?后魏崔浩著论:“亮不能为萧曹亚匹。”谓陈寿贬亮,非为失实。公以伊吕相提而论,乃伸张辅之说,而抑崔浩之党陈寿也。⑥宋文帝诗:“运移矜物化。”蔡琰《胡笳曲》:“我生之后汉祚衰。”金郝居中《题五丈原武侯庙》诗:“筹笔无功事可哀,长星飞堕蜀山摧。三分岂是平生志,十倍宁论盖世才。坏壁丹青仍白羽,断碑文字只苍苔。夜深老木风声恶,犹想褒斜万马来。”按:三分万古,以虚对实,郝氏将十倍对三分,全用实事,乃仿公意而参酌者。

  刘克庄曰:卧龙没已千载,而有志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许之。此诗侪之伊吕伯仲间,而以萧曹为不足道,此论皆自子美发之。考亭、南轩,近代大儒,不能废也。

  张綖曰:见伊吕而失萧曹,称之无乃过乎?曰:此少陵有见之言也。萧曹佐汉开基,不能致主王道,建万世之长策,使帝王以来之制度,荡然而不复见,至今有遗憾焉。孔明高卧隆中,三顾而起,固耕莘钓渭之遗风也。文中子称其无死,礼乐其有兴乎?然则指挥若定,诚非萧曹所能班矣,夫岂过哉。

  黄生曰:此诗先表其才之挺出,后惜其志之不成,武候平生出处,直以五十六字论定。前后诸人,区区以成败持评者,皆可废矣。

  卢世曰:杜诗《诸将》五首、《咏怀古迹》五首,此乃七言律命脈根柢。子美既竭心思,以一身之全力,为庙算运筹,为古人写照,一腔血悃,万遍水磨,不唯不可轻议,抑且不可轻读,养气涤肠,方能领略。人知有《秋兴》八首,不知尚有此十首,则杜诗之所以为杜诗,行之不著,习矣不察者,其埋没亦不少矣。
-----------仇兆鳌 《杜诗详注》-----------

赠勤师


蔡襄

勤为浮屠人,形类心不偶。
独负山林栖,远犯风尘走。
如闻大众居,乃是贤豪薮。
专意学文章,韩编不离手。
退之所尚者,岂以言深厚。
径驰周孔域,不为杂说诱。
大凡民之生,虫豸均一丑。
圣人酌中道,君臣与夫妇。
饮食若衣冠,事行而易守。
不喜释老言,诋斥遭诬负。
子今读其书,无乃相纷纠。
学本勿学末,何为恤众口。


中和节赐群臣宴赋七韵


李适

东风变梅柳,万汇生春光。中和纪月令,方与天地长。
耽乐岂予尚,懿兹时景良。庶遂亭育恩,同致寰海康。
君臣永终始,交泰符阴阳。曲沼水新碧,华林桃稍芳。
胜赏信多欢,戒之在无荒。



释元实

一位才彰五位分,君臣叶处紫云屯。
夜明帘卷无私照,金殿重重显至尊。


杂曲歌辞·少年行四首


王维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汉家君臣欢宴终,高议云台论战功。
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群只似无。
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注释】

少年行:原诗共四首,本篇是第一首,写少年的豪迈气概。

新丰美酒斗十千:新丰,古镇名,在长安东北,即今天的山西新丰镇,古代此地产名酒,曰新丰酒。斗(dǒu),古代的酒器。斗十千,极言美酒价格昂贵。诗人借用了曹植《名都篇》“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成句。全句的意思是说,新丰镇的美酒价格十分昂贵。

咸阳:秦的都城,故址在今陕西咸阳市东的渭城故址。此借指唐都长安。

游侠:游历四方的使客。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意气,指两人之间感情投合。系马,拴马。全句的意思是说游侠少年因意气相投而欢饮纵酒。



【古诗今译】

新丰镇酿制的美酒价格非常昂贵,喝一斗就要花上十千钱;来这里喝酒的大多都是长安城里的少年游侠。朋友遇到一起,又意气相投,总免不了相互举杯痛饮,把马牢牢地拴在酒后旁的垂柳树上,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题杨叔雅水墨百花图


方回

梅梢前后两枝春,春世中间各写真。
忽见花王大如斗,始知天地有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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